小甜心霜降草木枯【野生禁捉】

有疾【婚后一发完】

阿祭诺诺的迟来生贺！！！

生病的人，容易瞎想

没生病的，陪他瞎想

  蓝忘机一回来，便听说魏无羡病了。

  雅正端方的含光君风尘仆仆，跑到了静室。

  意外的满屋药香。

  魏无羡不喜汤药的苦涩，蓝忘机是知道的。每每服药，那人必要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耍滑，“好哥哥――”“二哥哥――”地叫，刻意拉长的声音绵软极了，面颊染上了旖旎的绯红，眼角泪光盈盈。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。

  蓝忘机看着那温软的身体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，仍淡声：“乖。”

  那人必会是装腔作势地学着话本子里的腔调“蓝忘机――你好狠的心――说好都依我呢？堂堂含光君，怎么能穿上衣服不认人！……”

  眼瞧这人越说越没边了，蓝忘机便自己饮下一口汤药――果然是苦。对着那人的嘴渡过去，那人总是挣扎两下，便顺从地吞下药，装模作样抱怨道：“蓝湛你怎么学坏了！”再不就会勾着人的下巴调笑“蓝二哥哥怎么这么甜。”

  每每此时，嘴巴里就会被蓝忘机塞上颗蜜饯之类，才算消停下来。

  ……

  总之，哄魏无羡吃药，的确不容易。

  他听到魏婴生病的消息，心都慢了一拍。

  比起修仙之人，莫玄羽的这副身子骨简直可谓“脆弱”，一直被蓝忘机精心照顾着，每逢秋冬交替，仍是禁不住要病上一场。

  这次不巧，正赶上蓝忘机外出除祟。

  魏婴病了，他却不在身旁。

  谁能如他一般日夜不离地照顾？

  魏婴生病时没有胃口，以往都是他借厨房煮上莲藕排骨汤，再熬一碗加了葱花和肉沫的糯米粥。

  魏婴生病时总是睡的太沉反而不踏实，常常被噩梦惊扰，半天缓不过来神，手脚冰冷，总是魏无羡一动他便发现了，起身将人搂在怀里，轻声哄着才好，待那人再次睡熟，自己便轻轻给他暖手暖脚。

  还有最重要的是，魏婴是极其不喜服药，平素都是自己哄着喂的，自己晚去一会儿，那药便是凉透了，那人也不会动一口，只等自己回来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。

  耽误了病情，可怎么办。

  可如今，他倒像是多虑了。

  静室外寝案上摆着个食盒，大抵是还未来得及送到厨房去，掀开一看，吃的倒也算干净。

  只是那残余的饭菜却是让蓝忘机皱眉，是蓝家的药膳。

  清苦的味道，魏婴向来不喜，这次却是乖乖吃了。

  蓝忘机蹑手蹑脚行至榻前，帘子被放下了，看不见里面的人，床头的小几上摆着个药碗，空的，用手一摸，还是热的。

  大约是那人吃了药睡下了。

  轻轻拨开帘子，正如蓝忘机所料，魏无羡满面通红地躺在榻上。

  只是颇有些意外，睡姿板板正正，就像每次睡着后蓝忘机给他轻轻摆成的那样。

  显然，烧还没退，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。

  眉间蹙着，面色潮红，满面的虚弱模样。

  蓝忘机心底抽搐着，像是被不会收爪子的奶猫拍了几爪子，又疼又痒，说不上什么滋味。

  “咳咳……蓝……湛？”魏无羡喘息了几口，微微睁开眼睛。

  “嗯，我回来了。”蓝忘机将魏无羡额前的碎发撩开，取了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这人满面的冷汗，只是忍不住微微诧异，魏婴每次生病服药后都睡的很沉，今天却是他一近身便醒了。

  “二哥哥……可算回来了，我可想死你了……”魏无羡嗓音沙哑无力，绵绵软软的，灼热的吐息打在蓝忘机手背，轻轻扫着。

  “为何不于信中告知？”蓝忘机刚一说出口，便明白自己问了句废话。还能是为什么？当然是怕他夜猎分心。

  可若是……

  魏无羡自被献舍以来，身体便一直不好。莫玄羽不过是一介凡人的身体，又是早些年被糟蹋的不成样。结丹更是难上加难。

  若是他再……

  他不敢想。

  “我是病号啊……二哥哥，没力气……我累……”魏无羡带着鼻音哼唧着，从被中抽出一只手，虚汗淋淋地去抓蓝忘机，拽着那人的袖子微微晃了几下，带了些许讨好和撒娇的意味。

  蓝忘机不说话，握住那只冰凉的手，小心地在手里捂着，揉搓着穴位活血，半晌，又捉了魏无羡的另一只手捂着，直到那双手有了暖意才放回被子里。

  魏无羡郁闷，又将手偷偷摸摸地伸出来，勾住蓝忘机的大手，与之十指相扣，又悄悄挠了挠蓝忘机的手心。

  蓝忘机抬头，对上那无辜的眼神，叹了口气：“何事？”

  “蓝湛……你是不是生气了……”魏无羡小心翼翼地问着，眼睛滴溜溜的，一副心虚的样子，把被子往下挪了挪，似乎想要起身。

  “没有，躺好。”蓝忘机忙去按住那人，魏无羡却像泥鳅一般从他手下钻过，一下扑在他怀里，抱着他不撒手。

  “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――二哥哥――”声音拉的长长的，病中的人嗓子还沙哑着，却费尽心思为自己辩解着，“也没多大事儿嘛就一感冒，这要是以前，都不用吃药的，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。”

  越说嗓音越是喑哑，方才一口闷了那药不觉得什么，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出那一言难尽的滋味从舌尖一路滑进嗓根，腥涩苦楚，火似的烧着喉咙。

  蓝忘机没说什么，回手倒了杯还温着的茶汤，想递过去，却忽然神色一动。

  这是蓝家再常见不过的清心茶，苦涩的很，却提神醒脑。只不过魏无羡平素最是不喜，嚷嚷着像药汤子，所以静室平日常备着温水，茶倒是少有。

  但见那壶茶已经少了一半，是谁喝了，不言而喻。

  “怎么啦？二哥哥？”魏无羡哑着嗓子问。

  “无事，可要喝茶？”蓝忘机问。

  魏无羡扁了扁嘴，“哪里是茶啊我的含光君，比药汤子还苦，行行好二哥哥，赏口酒喝，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！”

  蓝忘机自然不允，“还病着。”手上换了一杯温水来。

  魏无羡不依不饶道，“那我病好了，我要喝天子笑，我要吃枇杷，我要吃辣子鱼……”嗯，想吃的还挺多。

  蓝忘机扶着他的肩喝水，“都依你。”

  魏无羡“嘿嘿”地傻笑着，就着蓝忘机的手喝了水，喉咙的灼痛感少了大半，只是身上还是乏力的很，头也晕晕乎乎的，这些天的疲惫在那檀香的怀抱里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 眼皮很快便开始打架，魏无羡将自己整个人缩在蓝忘机怀里，黏黏糊糊地问道：“蓝湛……你不走了吧？”虽是疑问句，语气里却满是期待。

  蓝忘机哪里还舍得走？脱靴上塌，搂着怀里软成一滩的人，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，轻轻将魏无羡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，轻轻吻了吻那湿漉漉的额头，柔声哄着：“不走，陪你。睡吧。”

  魏无羡安下心来，闭着眼睛拽住蓝忘机的领子，蓝忘机顺从地俯身，灼热的唇瓣便要贴了上来，却又忽然停住。蓝忘机了然，托着那人的后颈吻了上去，小心翼翼地，带着无限怜惜与爱意，轻轻地吻着那两片唇瓣。

  魏无羡推搡着：“别！病气再过给你！”

  蓝忘机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：“不会。睡吧。”

  魏无羡犹如得了糖的小孩子，傻里傻气地笑了笑，窝在自家含光君怀里彻底睡了个踏实。

  生病的人体温略高，大抵是药效还未到，还没退烧。面色绯红，虚汗淋淋，呼吸似有不畅，微微张着口，喘息着。唇瓣很快便再次干燥起来，略有些起皮，眉心蹙着，睫毛也不安地抖动着。

  蓝忘机看的心疼，用沾了水的帕子轻轻给人润着唇，捉了他一只手送去灵力，小心翼翼地爬过脉络，给人降温。

  魏无羡像往常一般，睡的很沉。

  可自己方才刚掀开帘子，那人就醒了。这也是事实。还有，吃的干净的云深饭菜，连底都不剩的汤药和那清心茶。

  本以为自己不在，那人会一团糟，但看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了。

  傍晚的风有些凉，卷起玉兰树下满地昏黄，簌簌落落地在原地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漩涡。

  不知为何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，感觉有一块滚烫的东西从胸口跌落，凉飕飕的漏了一块。

  明明应该高兴或者欣慰，那人能照顾好自己。或者应该心疼他不在，那人要自己照顾自己。

  可是……

  蓝忘机盯着怀里沉睡的人。

  似乎有其它的东西混了进来，绞得他心里乱作一团，就像是细嫩的软肉被衣料抽丝勒住，又疼又痒，可再去看时，连那一点红痕都不见了。

  罢了。是他多虑了。

  轻轻褪下魏无羡被汗水打湿的中衣，鬼使神差地换了一件自己的中衣给那人。使得那人满身都是自己身上的檀香才稍微好受一些。

  颇为心疼地吻了那苍白的额头，一路吻到胸膛，薄唇被过快的心率感染，也微微发烫起来，暖意从神经末梢划去掌心，聚起一丝慰貼人心的温度。

  “魏婴。”他将人圈在怀里，低声念着，“魏婴。”这简单两个字到了他口中，虔诚到几乎有些神圣。不是寺庙里香都只烧头天的“虔诚”，而似乎是历遍了万千山河，赴汤蹈火从那刀山火海的炼狱里沥出了一方绿洲，那么令人向往，向往到发疯，却又怕只不过是片刻的海市蜃楼。

  蓝忘机呼吸逐渐急促，将怀中温软的身体圈的紧紧的。似乎只有肌肤不⭕着⭕寸⭕缕地紧紧贴着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跳，方才有那么一点真实的感觉。

  “呃。”魏无羡朦胧中忽然有些喘不过气，轻哼了一声。蓝忘机才发觉自己用力，手握着魏无羡的肩，都攥出了红痕，急忙松开。

  可凝视了半晌那人的睡颜，还是觉得心里发空，又轻手轻脚地搂了上去，将对方埋在自己的怀里，头侧紧紧贴着胸膛。

  ……“脸看不出来，听心跳。”

  蓝忘机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，可若是魏无羡真的醒着，就会听出他家含光君的心跳醉酒一般加快。

 

  蓝忘机再睁眼，发现自己立在静室门外。

  天色隐隐有些发暗，太阳快要落山了，静室的侧窗开着，冷风呼啦啦地灌进去。一阵低低的咳嗽自窗边响起，蓝忘机心里一紧，快步走过去。

  果然，魏无羡一手掩着唇，一手放下窗子，只是咳的过于厉害，腰都直不起来，苍白的面色也被刺激的泛上红晕，一看便是病了。

  “魏婴？！”蓝忘机几乎叫出声，但魏无羡没听到也没看到似的，都咳出泪花了，仍是直起身子将那窗放下了。

  是香炉？蓝忘机微微诧异，那东西好久没用过了，怎的忽然……

  不过，看样子是入了魏婴这几天的回忆……

  蓝忘机想也不想，穿墙而过，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惊。

  案上铺了满满的宣纸，有的已经干了，叠在一旁压着，有的还没干，被方才的风吹了一地，魏无羡正要去捡。

  可能是发烧头晕怕摔了，魏无羡动作很慢，整个人几乎四肢撑地，最后直接跪在地上，拾起那一张张写的满满的宣纸。捡完直接坐在地上不想起来，自言自语着：“还挺凉快的……说不定能降降温？哈哈”

  哑着嗓子干笑两声，下意识地回头“你说是吧，蓝……”身后空荡荡的，他的目光穿过入梦的蓝忘机，涣散地投在了空旷的室内，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 落寞只浮现了一瞬，熟悉的笑容又爬上来“嗨，烧糊涂了。”

  手扶着墙将自己从地上拉扯上来，“蓝湛要是在，必是要说的。”说什么？魏无羡想象着蓝忘机的样子，轻车熟路地板着脸学着：“魏婴，起来。地板凉。”

  似乎觉得有意思，噗呲一下笑出来，摇头道：“这个小古板，怎么总能让我这么开心呢。”思索片刻，补充道：“也不是很古板。”

  蓝忘机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自言自语，然后看着那人坐在案边布纸，掩唇咳了几声，提笔行云流水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，时而眉头蹙着，扁着嘴，就像以往与蓝忘机撒娇的那样，时而喜笑颜开，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事，眉眼间满是笑意。

  蓝忘机自然好奇，走上去看。那米黄的纸间是魏无羡独有的字体，只不过似乎想让读信的人看的更清楚，比平时工整了不少。

  没有任何客客气气的场面话，似乎可以透过字迹看到那人的一颦一笑。

  【蓝二哥哥

  哎呀 蓝二哥哥都走了两天了 想不想我吖 不必说 我知道是想的 嘿嘿 我也想你 想的都病啦 想你想的睡不着 想你想的不想吃饭

   云深的饭菜真是越发难吃了 蓝湛都怪你 把我胃口养刁了 你说怎么赔我 汤药好苦啊 我一点都不想喝 喝了还没有蜜饯也没有二哥哥中合一下

  …… 】

  信上的语气嗲的不行，正是魏无羡平日里撒娇耍滑的样子，向蓝忘机抱怨着自己病了，不想吃饭不想吃药，夜里噩梦。魏无羡写的很尽兴，一鼓作气写完，晾干仔仔细细地折了几折，夹了片尚有生机的玉兰叶进去，放进了信袋，有些兴冲冲的模样。

  蓝忘机心疼的同时有些疑惑，他并未收到这封信。

  接下来只见魏无羡将那信带放在了书架的抽屉里，铺开纸坐稳，开始写第二封。

  【蓝湛 见字如晤

  这里一切安好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长夜漫漫……

  你家小辈……】

  这封信是蓝忘机看过的，只字未提生病的事，只是说一切都好，和一些平日的有趣琐事如何如何。统共下来，竟是没几句关于他魏无羡自己的。

  魏无羡将这封信贴上传信符，那信纸马上燃烧起蓝色的火焰，转完便不见了。蓝忘机知道，此时那封信已经出现在了自己手上。

  魏无羡做完一切，呆呆地撑着头，不知在想什么，一向活泼的人，此刻披着宽大的外套，面色憔悴，形影单只，竟然显出几分落寞来。

  蓝忘机心底抽搐着，之前莫名的不安逐渐消散，填补上去的是满满的心疼。

  他上前一步，不顾手穿过那人的身子，虚虚抱着魏无羡，似乎想将人拥入怀里。

  “咚咚。”敲门声响起，有门生来送饭，魏无羡叹了口气，撑着身子去开门，借过饭盒寒暄了几句，那人走了，静室又安静下来。

  魏无羡托着饭盒回到榻边，似乎烧的有些厉害了，头重脚轻地踉跄了几下，险些跌倒。蓝忘机有心去扶，无奈他只是入梦，根本碰不到那人，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按照原样发生。

  魏无羡好不容易不晕了，倒是出了一身的虚汗，身上乏力的很，为防止再次摔倒，扶着墙坐到了床上，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揉头，语气颇为嫌弃：“怎么现在这么弱？那时候我发烧捂着被子发发汗就好了，下了床继续活蹦乱跳和蓝湛大战三百回合都不成问题，哪像这样！啧，弱不禁风的，肯定是蓝湛把我伺候的太好了，他回来我要和他说说……蓝湛他也太……”

  絮絮叨叨一大堆，语气似在埋怨，“这可不行，离了蓝湛跟活不了似的，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？我魏无羡又不是废人。”

  沉默了半晌，似乎咽下了什么话，扁了扁嘴，从床头扒拉出个蓝忘机临走留下的乾坤袋，从中翻出几粒药丸吞下，颇为郁闷地倒在床上等着药效发作。

  那人烧的满脸通红蜷缩在床边，似乎快要睡着了。忽然一个激灵，“不行！没吃饭呢！”

  强拖着身子掀开饭盒，被那草药味吓得一个激灵。哆哆嗦嗦地抿下一口看似洁白的糯米粥，强忍着没吐出来。

  “蓝家的菜饭果然如从前一样……”魏无羡咬牙切齿地斟酌了一番，最终挑了个最客气的词“难吃。”

  然而和那菜饭相面似的对了大半天眼，还是忍着，嚼都不想嚼，咽药似的吞了。就像小孩子置气一样，吃完咕嘟咕嘟灌了几杯清水：“果然，蓝湛做饭真不是一般的好吃，尤其是辣子鸡……”忽然停下话头，盯着空碗，苦笑了下：“怎么真跟离了蓝湛活不了似的啊？”

  蓝忘机看的心里酸软的很，只想将人搂到怀里告诉他没关系，自己就在这里，不会离开他。可事实上，魏婴生病需要他时，他不就不在他身旁吗？

  魏无羡在外寝支了个小炉子，自己鼓捣鼓捣着熬药，不是手上没劲儿险些打翻药碗，就是水差点扑灭了火，弄得好不狼狈。煎药这种事他从未干过，以前是师姐，后来是温情或者直接挺过去，再后来是蓝湛。

  如今，只得一个蓝湛了。

  发热的身体有些体力不支，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上，魏无羡用手背盖住眼睛，“蓝湛啊。”

  “我可能是……真的离了你活不了了。”

  蓝忘机瞳孔骤缩，一时僵在了原地，心里像是被浇了滚烫的热茶，一时间竟是不由得战栗起来。

  总算，魏无羡把药弄好确认不会半夜发烧烧死，收拾残局后筋疲力尽，连衣服都没脱，被也顾不得盖，瘫在床上蹬了靴袜睡了。

  只是睡的不甚安稳。蓝忘机皱眉，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与被子绞成一团的人。

  呼吸急促，手脚哆嗦着，整个人时而蜷缩成一团时而不安地翻滚着。显然是做噩梦了。

  “蓝湛！蓝湛！别过来……滚！滚！蓝湛呢！蓝湛！”魏无羡忽然大叫起来，刚开始声音似乎是在恐吓，可渐渐就带上了绝望的哭腔，像是寻求最后的救命稻草“……蓝湛……蓝湛啊……”

  蓝忘机心如刀绞，扑上去不管能不能碰到，一遍遍重复着“我在，魏婴，我在这里，不怕了……”可他知道无济于事，魏婴仍死命地挣扎着，最后似乎耗光了力气，小猫一般呜咽着，努力缩起身子，捂着头：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可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  蓝忘机简直要随他一起崩溃，他知道，他看到的都实实在在发生过。在这个夜晚，他的魏婴一个人被梦中万千魑魅魍魉死死缠住，他独自挣扎着。冰冷的夜晚，他生生像被从水里捞出来。

  终于，魏无羡把自己喊醒了，天已经快亮了，他目光一时间有些涣散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忽然把头埋在被里，埋在蓝忘机以往躺的地方，闷声地唤着：“蓝湛……蓝忘机……”

  蓝忘机分明看出，那被上晕开水迹。

  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……”

  “我想你了。”

  一种奇异的酥麻自胸口传入头顶，心里凉飕飕的洞被填补上了，却又如万斤之重，压的他无力呼吸。

  半晌，魏无羡坐起来，似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，如果忽略他吓人的面色和眼眶的红肿。

  他翻出一包清心茶，胡乱煮上，没等那茶凉，就倒了一杯，一饮而尽。

  “啧，真苦。”顿了顿“苦点好啊…清清心…省的睡那么死。”

  “蓝湛啊蓝湛。”微凉的指尖捏着发烫的茶杯，握在手心，“快点回来吧……”

  蓝忘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那句“快点回来吧”空灵飘渺，余音袅袅地环绕在耳畔。

  再睁眼，魏无羡正趴在他胸口安睡。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，面色微微发白，眼眶青紫。

  蓝忘机心里那汪滚烫的东西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，他将手臂收紧，把魏无羡裹在自己的怀抱里，吻了上去。

  不带丝毫情欲，从额头轻轻吻到胸膛。

  怀里的，是他的珍宝。是他的命。

  吻了吻那有些发凉的唇瓣，鼻息刮着魏无羡脸上的绒毛。

  魏无羡睡的很沉，直到日上三竿才醒。

  蓝忘机万般柔情，将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哄，又是揉肩搓手哼歌又是按腿捏背安慰。

  魏无羡受用的很，瘫在那熟悉的怀抱里贪婪地吸了几口自家道侣特有的檀香，身子绵软的很。

  手里把玩着那抹额，半开玩笑的语气道：“蓝湛，你要是再这样下去，我离了你可就活不了了。”

  那双浅色的漂亮眸子直直与之对视，魏无羡听见那人说。

  “没关系，不离。”

 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，就像对方醉酒时一般。

  “以后，永远不离开。”蓝忘机生怕他不信似的，握着他的肩，神色认真到极致。

  魏无羡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，眼眶却是泛出水光，一把将蓝忘机拉到自己面前，紧紧抱住“好。”

  蓝忘机抱着怀里的人，小心地吻了上去。魏无羡却不答应，加重了力度，仿佛要以此来宣泄什么眼泪不能表达的东西。

  窗外的玉兰影子被拉的长长的。

  原来，深秋也会有很暖的阳光。

END.